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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石山“讲给孩子们的传统文化”

未知 2020-03-05 13:53

张石山“讲给孩子们的传统文化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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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《方言古语——与古人接头对话的密码》书摘
  该书以古诗词和当代方言为两大支点,以语音变化为线索,挖掘汉语背后的文化内涵,讲述了许多民间传说和故事。
  普通话读唐诗,竟然不押韵
  中国的诗歌史非常悠久。许多古典诗歌,国人耳熟能详,甚至是妇孺皆知。中小学生所熟知的古典诗歌那就更多啦。
  然而,如果我们稍作留心便能发现:若干古诗,用当代通行的普通话来诵读,竟然不押韵。
  比如,唐代大诗人李白的《将进酒》传唱千古,但这首诗的开头两句:
  黄河之水天上来(lai),奔流到海不复回(hui)!
  来(lai)与回(hui),不在一个韵部,读起来不押韵。
  唐朝著名诗人很多,李白号称“诗仙”,李贺号称“诗鬼”。李贺有一首著名的《雁门太守行》,开头两句写道:
  黑云压城城欲摧(cui),甲光向日金鳞开(kai)。
  摧(cui)与开(kai),读起来也不押韵。
  同样的例子多不胜举。比如唐代著名诗人刘禹锡的绝句《游玄都观》:
  紫陌红尘拂面来(lai),无人不道看花回(hui);
  玄都观里桃千树,尽是刘郎去后栽(zai)!
  作为格律诗,绝句的首句可以入韵,也可以不入韵。但偶句必须押韵。这首诗,很显然首句是入韵的。但偶句尾字回(hui)与栽(zai),分明不是一个韵脚。
  还有宋代女诗人朱淑真咏落花的七言绝句:
  连理枝头花正开(kai),妒花风雨便相摧(cui);
  愿教青帝常为主,莫遣纷纷点翠苔(tai)。
  几首古诗出现的是同样的问题,读起来都不押韵。
  精美的古诗,读来不押韵,听着非常刺耳,令人难受,让人觉得好不怪哉。
  严重的问题在于,小学老师这么念,中学教师这么读,大学教授依然这么教!
  方言好比活化石
  古人到底怎么说话读诗?一些字眼的古音究竟是怎样的?
  事实上我们至少能够通过两个渠道来了解。
  一个,是古来的各种韵书。
  我们的华夏文明从来不曾断裂,我们的汉字万世一系。汉字,几千年来字型基本不变,读音基本恒定。研究文字的源流、字义与读音,古来有文字学、训诂学、音韵学几个门类。关于音韵,自三国时代以来就有韵书留传。在众多韵书里,雷、梅、催、回、灰等字眼,与开、来、台、才、埋等字眼,归于同一韵部。这应该足以说明,古人说话,包括写诗读诗,这些字眼在当年是押韵的。
  近代人写诗,依然如此用韵。
  比如清代诗人龚自珍的一首著名绝句:
  九州生气恃风雷(luai),万马齐喑究可哀(ai)。
  我劝天公重抖擞,不拘一格降人才(cai)。
  比如清末著名女侠秋瑾的一首七律:
  万里乘风去复来,只身东海挟春雷(luai)。
  忍看画图移颜色,肯使江山付劫灰(huai)。
  浊酒不销忧国泪,救时应仗出群才(cai)。
  拼将十万头颅血,须把乾坤力挽回(huai)。
  这至少能够说明,直到清代末年,文人们在写诗的时候,依然严守古韵、尊重传统。
  另外一个探求古音韵的渠道,就是我们的方言。
  中国有好多方言区。千百万老百姓也许不写诗,但大家日常说话,千百年来说的是本地方言。比如在北方语系当中,特别划出一片晋方言区。山西大部、太行山东麓、内蒙古呼市到包头一带,包括陕北与河北省的张家口等地,大家说的就都是晋方言。
  山西地域封闭,交通不便,方言土语极少变化;恰恰因此,晋方言就如同活化石一般,保存着许多汉语言的古来音韵。想那大唐之前的中华王朝,多数建都长安、洛阳。山西,古称河东,历来是京都的粮仓,人文荟萃,英才辈出。当时的京腔官话,多半会糅合了大量的晋方言中的古音韵。
  全国人都知道,山西晋中有个著名的平遥古城。古城平遥人,说话多古音。这儿的方言,自古以来说“回”字发音就是(huai),说“雷”字发音就是(luai)。假设让一位初通文字的平遥人用方言来念《回乡偶书》,音韵方面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。仅就读这首诗来评判,他天然地要比某些教授先生高明不知多少倍。
  当然,诗歌音韵千百年流变,一些字眼的读音恐怕也是“少小离家”,普通人、中小学生们,寻常与之相见却也已经是不相识了哩!
  我们平常说话,应该尽量说普通话。说到“回”“摧”、雷”等字眼,自然要依照当代普通话的读音来认读。但是,当诵读古典诗歌的时候,我们应该尊重古人、敬畏传统,完全应该按照古音来诵读。
  真诚地希望,专门教授古典诗词的先生们,下功夫研究一番古音韵,并且从丰厚的方言资源中多多汲取营养。
  《无字天书——书本之外的文明教化》书摘
  该书关注的是民间的谣谚,包括了童谣、谜语、动物、植物、生活用品与乡村礼仪六个部分,全书生动有趣,引人入胜。
  古话古,笑话笑
  新中国成立初期,父亲把我送回老家交给奶奶看护,当时我刚满两岁。在奶奶身边,在我的故乡那个封闭偏僻的小山村,我长到十二岁。和村里的孩子们一样,我的童年少年时代,在乡间度过。从学习说话到人格基本成形,这个过程是在乡下完成的。
  在乡下,乡间童谣也就是儿歌,始终伴随着孩子们的成长。
  比如一首《拉大锯,扯大锯》的儿歌,几乎在全国各地都有传播。“拉大锯,扯大锯,姥姥门前唱大戏”,人们耳熟能详。各地流传的版本略有不同,但意味大致相近。大人们扯着孩童的手臂,一边活动肢体,一边说话逗玩儿。
  许多地方都有《盘脚盘》的儿歌。
  “盘脚盘,盘三年;
  三年整,打月饼;
  盘脚盘,过大年;
  大年远,打花碗;
  花碗花,一担茄子两个瓜。”
  诸如此类,不一而足。几个小孩子对面坐在炕上,小脚错落排列;大人或其中的大孩子,依次点着脚丫子念叨儿歌。儿歌结束的时候,点住哪只脚,小脚就抽走。
  便是小孩子急着喝水,大人一边用两只碗来回斟酌,一边也有儿歌念叨:“东风儿晾,西风儿晾,娃娃喝了会上炕!”
  所谓“摔大的娃娃吊大的瓜”,小孩子磕磕碰碰总是难免。脑瓜上摔出了疙瘩,疼得嚎哭,大人一边给他揉那痛处,一边也要念叨:“疙瘩疙瘩散散,不叫老娘见见!”
  在这个年龄段,孩子们还不会说完整的句子。念叨上述儿歌,就是要让孩子们听着玩儿。在听话中渐渐学会说话,同时对音韵有所熟悉。
  小孩子会说话了,这时家里会教他们稍微复杂一点的儿歌。让娃娃们跟着念诵,学着翻倒音韵。
  一首《古话古》,是姥姥教我的。
  古话古,笑话笑,你骑骡子我坐轿,轿里坐着个毛娇娇。(用毛茸茸的狗尾巴草编结的小人、小动物,叫做“毛娇娇”。)
  毛娇娇不吃夜草,告给夜瓢;(下边在文字上是句头接句尾,音韵方面有了变化。)
  夜瓢不会舀水,告给小鬼;
  小鬼不会把门,告给马棚;
  马棚不会做宅子,告给王瞎子;(“宅”与“瞎”,按方言读入声,是押韵的。)
  王瞎子不会算卦,告给镰把;
  镰把不会砍柴,告给吾来!
  大概在三四岁上,我记住了这首儿歌。它没有什么故事性,更不存在所谓的教育意义。然而,它的节奏感和音韵美,始终刻印在我的脑海。还有,句头咬着句尾,也比较利于记忆。用曲艺的行话来讲,那叫“顶针”。
  千锤百炼的语言教材
  问起同龄人,大家多数只是朦胧记得儿时听过童谣。但人们仿佛有一个记忆断裂带,具体是什么童谣,都浑然忘却了。
  可能是做文字工作的缘故,我记得的儿歌童谣相对多一些。
  奶奶给我念叨过这么一段《上圪塄台》:
  上圪塄台,下圪塄台,
  暸见婆婆拣茬来。
  镲又响,鼓又响,十八骡骡驮驮箱。
  驮不动,叫马骡,马骡含着一口水,喷了小姐的花裤腿。
  小姐小姐你不要气,给你杀个羯羖类。
  谁杀呀?
  秃妮子杀了秃腥气,羊妮子杀了羊腥气。
  铺啥呀?羊皮;
  盖啥呀?簸箕;
  枕啥呀?擀杖;
  蹬啥呀?棒槌。
  秃妮子,好睡不好睡?
  轱里轱辘正好睡!
  铺盖这么一套家什,还能好睡吗?但这首儿歌,照例音韵变化,节奏铿锵,而且内容有了一点故事性。小孩子家特别爱听,觉着格外有趣。
  其中,“羯羖类”,需要解释一下。我们老家,习惯把山羊叫做“羖类”,阉割过的山羊,就是“羯羖类”。孩子们听得多了,渐渐就认识了这种动物。
  类似的童谣,能在民间久远留传的,都经过了千锤百炼。内容上仿佛没有任何语义层面的逻辑联系,但又浑然天成,一派天真,烂漫无比。中国话本来就是音韵感极强的语言,比如我们山西方言,“阴阳上去入”,五音俱在。再者又都特别形象,分明是一幅幅色彩斑澜的儿童画。
  童谣、儿歌,切近儿童心理,应该说是非常好的语言教材。在语义层面传达什么意义倒在其次,重要的是将汉语言的字、词、句、韵的训练全都融合在里头。若干儿歌,乍听起来仿佛有点无厘头,实际上是在训练语言本领。就像幼虎幼猫在那里打闹玩耍,无形中训练的是扑食格斗的生存本领。
  至少在音韵训练方面,儿歌童谣与《三字经》《百家姓》《幼学琼林》等传统的乡塾教材,有着异曲同工之妙。
  《一画开天——中国民间的数学教育》书摘
  该书关注的是民间的数学教育,讲述歌谣、民间故事、谜语、歇后语、谚语中的数学知识。
  过一冬,长一畛
  在乡间,老百姓早年过日子,除了讲究“初一”和“十五”,还格外重视节气。二十四节气当中,尤为重视冬至和夏至。老百姓的口语民谚当中,特别还有“冬至饺子夏至糕”的说法。
  我国大部分地区,处在北温带。气候变化,四季分明。到了夏至,是白昼最长的一天。过了这一天,每天的白昼开始变短。冬至,则是白昼最短,过了这一天,每天的白昼开始变长。那么,在冬至之后,一天的白昼比上一天的白昼,到底是长多少呢?
  在我自幼的记忆中,过冬至的时候,奶奶总要说:过一冬,长一畛。奶奶不识字,也没有给我具体解释过这儿的“一畛”是个什么概念。她说的只是民间流传的一句俗语或者民谚。
  到后来上学读书,直到我高中毕业,我所学的任何一门功课中,都没有涉猎此一概念。
  过了冬至,每一天比上一天究竟是长多少?民谚所说的“过一冬,长一畛”究竟是不是合理的?这个,是我个人渐渐琢磨出来的。
  首先,我们要明白“一畛”的概念。畛字的本义是井田之间的阡陌道路,但在老百姓的习惯指称中,和道路无关,说的是田地。这种指称,各地也不统一。有的地方,是指地块面积。有的地方,是指田垄的长度。有一个寻常的概念,“一畛”相当于240步。
  按照我们平常的步行速度,一秒钟迈出两步,一分钟能走120步。那么,走出一畛地,也就是240步,大约需要两分钟。这时,我们就得出了一个答案:冬至之后,白昼变长,一天的白昼比上一天长了两分钟。
  这个答案,对不对呢?验证这一答案,我们需要另外一个计算过程。
  从冬至到夏至,是半年,六个月的时间。半年里,白昼日渐变长,这是一个匀速的过程。在我国的黄河流域,冬至这一天日出大约是早上八点,日落在黄昏五点。而到夏至,日出在早上五点,日落会到晚间八点。夏至日,比冬至日,整整长了六个小时。那么,每个月正好是长一个小时。一个月30天,每天正好是长两分钟。
  奶奶随口说出的一句民谚,“过一冬,长一畛”,它没有经过严格的计算,它是老百姓积年的生活经验。事实证明,这样的民谚能够经得起考验。
  节令一到冬至,传统说法就要开始“数九”。与“过一冬,长一畛”紧密联系,这时候还有一句民谚,几乎每一个老百姓都知道:一九二里半。
  这句民谚的意思很明白。冬至之后过了九天,白昼变得更长了,如果是白天走路的话,这时候就能比冬至日多走二里半。
  那么,这句民谚说的到底对不对呢?
  如前所说,冬至日之后,每天的白昼长了两分钟,那么九天将长出18分钟。按照一般人的寻常步行速度,一个小时能走5000米,18分钟行进1500米,合当今3市里。但我们新中国前的华里,每华里合180丈,等于600米,二里半恰好是1500米。
  经过这样一番换算,证明这句民谚完全正确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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